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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腺体沉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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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74章
      丛鑫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,申办者自然不能违背保密协议,但如果是合法伴侣,他没权利拒绝。
      “不会让他知道,就看一眼,看一眼我就出来。”
      房间里另一个看客先忍不住掉了泪,“你就让他去看看强哥吧,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?”
      丛鑫无奈地瞅了眼樊宇,冲景樾点头示意,“可以,去换无菌隔离服吧。”
      一进icu,先看到的是围在床边的各种仪器,重症监护24小时不闭灯,惨白的光照得人莫名心慌。
      季回面无血色趴在床上,脖颈上缠了厚厚的纱布,那床被子明明很单薄,却像座大山一样压在瘦削的身体上,安静地没有任何起伏。
      景樾放轻脚步走到床边,从季回苍白的嘴唇看到纤细的腕骨。
      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,他不懂季回怎么会变成7759。
      腺体沉睡,双腿截肢。
      这些东西怎么会跟他的季回扯上关系?
      那五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?
      隔着手套,他摸了摸季回的手指,目光渐渐移动,停下。
      轮廓与褶皱在膝盖下方突然消失,塌陷成平整的一片。
      他握住耷在床尾的被角,缓慢掀开。
      萎缩的残端,因磨损而出现的大面积乌黑,膝窝处两道深深的勒痕,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,是日积月累,长达几年频繁穿戴假肢,才会留下这样的印记。
      他看了很久,仔仔细细,一寸寸看。
      然后颤着指尖,将被子轻轻拉回原位。
      隔离服将所有情绪和声音都困住,景樾听见自己发出了急促又无规律的呼吸声,他想要将这种感觉压下去,却遭到反噬。
      他慢慢跪在地上,死死弓起后背,仍旧得不到任何缓解。
      指尖小心地碰触季回的侧脸,怕吵醒睡着的人,他一遍遍询问,问季回,更像是问自己。
      “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      对景樾来说,他终于迈上成功阶梯这天,也注定是他生命中最灰暗的一天。
      谭月玲给他打来电话,抑制不住的喜气,说要在家中开个party庆祝一下。
      他应付几句便挂断电话,那一瞬间,浑身力气像被一下抽走,他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,呆滞地盯着自己的影子。
      “景樾!”
      景樾抬头看去,唐七礼喘着粗气疾走过来。
      她透过玻璃窗看了眼icu里的情况,焦急又难以理解,“景樾,这是怎么回事啊?”
      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      景樾茫然地摇了摇头,缓缓握住唐七礼的胳膊,将额头轻轻贴上去。
      “唐老师。”
      明显哽咽的一声,在最信任的人面前,他无法做到冷静。
      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。”
      他该怎么办?该怎么让季回回到从前?该怎么消除那些痛苦?
      谁能帮帮他?
      【作者有话说】
      明天继续更嗷~
      第47章 塔伦登市
      季回醒得很早,先是意识昏沉打了会儿冷颤,身体各零件就像从冰窖里拖出来重新组装过,凉意从脚指头开始,一波波漫过头顶。
      僵硬的脚掌无法动作,季回努力半天,等终于清醒,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脚掌。
      密密麻麻的啃噬感又布满并不存在的小腿。
      “醒了?” 医生第一时间凑上来,“哪里不舒服吗?”
      趴姿令呼吸不畅,季回动了动脑袋,突然痛苦地皱起脸。
      一旁的护士很有经验,立刻取了只塑料盆来。
      季回半趴在床沿,干呕半天,才吐出些酸水。
      医生立刻安抚:“开了镇痛泵,呕吐头晕都是镇痛剂的作用,你有点不耐受。”
      季回迷迷糊糊趴回去,话说得断断续续:“腺体……活了……吗?”
      医生一怔,越过各种仪器朝外看了眼。
      “手术很成功。”他收回目光,“腺体正在努力与你的身体融合,不出意外的话,明天就能回普通病房了。”
      季回深吸一口气,说了声谢谢,慢慢闭上眼。
      镇痛泵作用下,他感觉不到疼痛,只觉得自己正被吊在半空,全身上下只有一个铁钩穿过后颈,灼烧着,撕扯着。
      “不用谢,你再睡一觉,好好休息才能更快恢复。”
      镇痛泵里是腺体专用镇痛剂,每半个小时自动推药,可以给季回带来近48小时持续的安稳。
      走之前,医生问他还需要什么,季回只要了一个枕头。
      放在残肢末端,用力杵上去,坚持一会儿,可以有效地缓解幻肢痛。
      他面朝内侧,乖乖趴在那里,并未看见一直站在玻璃窗外的身影。
      那道身影僵硬地贴着玻璃,感受着自己时重时轻乱糟糟的呼吸,直到听见开门声才动了动。
      “景教授。”门随手关上,医生的声音很小,像松了口气,“状态不错。”
      景樾没舍得转开眼睛,从他的角度看去,只能看见季回剃了一半头发的后脑勺。
      “他刚才说了什么?”
      “他问腺体成活没有。”
      景樾等了会儿。
      “还有呢?”
      “没了。”医生摇摇头,“就问了问腺体。”
      “他哭了吗?”
      “……没有。”
      景樾突然很难过。
      所以醒过来只问了腺体的事吗?